Chrysos

Aimes-tu les damnes?
Dis moi, connais-tu l’irremissible?

Aschenglorie|灰烬之光 上

·fb3同人,但发散性阅读,另类理解,剧情大量魔改,人物对话放飞自我,作者也已放飞自我

·对克雷登斯身世有改动。

·不代表认同fb3作为canon。

I was the shadow of the waxwing slain

By the false azure in the windowpane;

I was the smudge of ashen fluff - and I

Lived on, flew on, in the reflected sky.

Vladimir Nabokov,Pale Fire

1

云团沉闷昏灰,缠结在伦敦上空。钟声应时叩响,稳重而精确,庄严地将城池送入夜色。他被人群裹挟着,梦游一般乘坐着地铁和公交,进入伦敦的心脏地带。拉开餐馆的大门,他替自己找了双人的位置坐下。合礼数的招呼,微笑着替自己点单,一切进行得秩序井然。灯光灿烂,餐巾雪白,咖啡冒着蒸腾的热气,置身这个场景下,阿不思·邓布利多有一瞬茫然失措,仿佛正等待被命运审判。

格林德沃来了,岁月待他不薄,他仍有金黄的鬈发,蓝白相间的眼瞳,三件套穿得考究,手巾叠在口袋里。目光触着目光,他从未设想重逢会带有这样荒诞的色调,好像两个阔别多年的中产阶级绅士坐下洽谈商务,推杯换盏间客套地完成交易,熟络而空虚。不该是这样的,他想,从很久以前的某个时刻起一切就开始分崩离析,直至全然错位。

“让我看看它。”格林德沃宣布,他立刻知晓对方要求什么,摊开手展示出小瓶。银链那环绕手腕的细碎枷锁收紧了些,犹如蛇威胁性地束缚起它的猎物。位于其中的眼睛微微发烫,欧珀石闪过一瞬红光,雪白桌布上的一颗石榴籽。灾厄的鼓点在他耳中炸响,珀耳塞福涅, 珀耳塞福涅,丰产的德墨忒耳之女啊,你将永堕黑暗,因为你已将那咒诅的果品尝!魔法在血液中涌动,他又感到渴念不息的浪头席卷而来,并确信他不是唯一一个作此感想的人。

年轻姑娘捧着格林德沃的茶盘,把饮料放在他面前。格林德沃像是骤然意识到她的存在,眼睛危险地眯缝起来,蓝眼睛蒙上一层阴影。

“你仍然如此。”格林德沃轻声说,“不断地为自己寻找枷锁,而你认为这是责任。看看他们吧。”他的手指虚指向外,金融危机的余波下,战争的前奏已经席卷世界,“贪婪,盲目,无力,为一瞬的欲念所迷惑,被历史的车轮碾得粉碎。他们,这些聒噪的,平庸的族类就是那些你要保护的人,让你站在我对立面的人吗?”

邓布利多搅动咖啡的手停住了。“很多事你不明白,衡量人类价值的也远不止有一架天平。”

“啊,你开始说教了,教授先生。”格林德沃轻轻摇头。“然而是你润色我的纲领,完善我的声张,同样是你设计我的符号,立誓永不背叛,替我的事业放下第一块砖石。是什么让你的想法变化如此之大呢?”

“因为我那时爱着你。”邓布利多轻轻回答,即使这是没有意义的答案。他们彼此都对这太心知肚明——他吐出爱这个词如同咀嚼一片苦药,后半句话被他咽了下去:这种被人常认为是爱的东西,这不等式中的变量,往往却会蒙蔽双眼,混淆智识,直至酿出人们想不到的苦果。

格林德沃望着茶水的眼抬起,直直望着对面的人,目光触着目光,蓝眼睛对着蓝眼睛,那一对瞳孔骤然间因聚焦而缩小。

“我曾因为你的智慧欣赏你,因为你的力量敬服你,因为你的背弃厌恨你。你怎能不承认,她的死解放了你,你诞生于其中的枷锁终于断裂,这世界与你之间再无障壁!可旧的枷锁粉碎了,你又立刻给自己戴上一副新的,你有闪耀的天资,高飞的羽翼,然而你又一片一片把自己的羽毛尽数拔光。尊敬的先生,你快乐吗?你心甘情愿吗?你当真一刻不停地负着这所有责任却感到甘之如饴?”

“——而你以算计回报智慧,以利用回报我的谋略,以你所谓的背弃中伤我当今的立场!我说我曾爱你,因为我天真傲慢,我拥护你的宣言,因为我盲目轻信。我用血滋育你的野心,因为我当时被蒙蔽,看不到你的主张会导致多少无辜的生命会遭到屠戮,看不见你残忍的梦想会造成多少同样的悲剧!”邓布利多双眼徒然睁大,愤怒的火在他的眼睛里闪耀着,“你所做的事情既危险又疯狂。”

“而我看到的又是什么呢?你是否和你最初深恶痛绝的制度握手言和了呢?是谁替你被保密法连累的父母和妹妹偿罪,时光的流逝难道磨平了你的棱角,把你变得重视家庭和基督徒式温情脉脉的爱,成了一个保卫所有传统价值的保守派!你变成了曾经如此坚定要反抗的对象,你决心要背弃你的同胞——”

“够了。”邓布利多的声音徒然平静下来,他方才一瞬间爆裂出的怒火此刻已经看不见了,“你没有资格谈她。够了。” 他感到疲倦和悲哀开始咬他的心。如果他们之间已经无话可说,那么再有多少如此的争吵都毫无意义。愤怒的余焰在他们之间燃烧着,血盟在震颤中发出微弱的哀鸣。格林德沃偏转开眼睛。

“看来我们无法对此达成一致了。但无论有没有你,我都将燃尽他们的世界。”格林德沃把没碰一下的茶盘推过来,“享用你的茶吧。”

他起身,绕到邓布利多身后,他能感觉到格林德沃的吐息拂过后颈,留下了一个冰冷的吻,一个火热的烙印——格林德沃离去了,然而一瞬的灼痛蔓延开来,撕咬与亲吻在意识中被混同,这个吻犹如是牙齿撕开血管,咬穿脊椎的死亡前奏,他将窒息在自己的血里,那血泊是他唯一的婚床,抑或是天使在该隐身上烙下血印,昭彰其永远的罪人身份,他走过的每一寸土地都会知道他是这个魔鬼的共犯——

但那仅仅是一个吻。

于是,有那么一刻,他放任自己设想他们所在之处下降到了地狱至深的地方,四周被纯净的火舌环绕,充满烈焰与恐怖。唯他们二人,只有在那里。只能在那里。

2

新雪降临霍格莫德村,积雪时常压垮悬铃木的枝条,簌簌的声响让他从沉思中醒来。他请斯卡曼德兄弟来共同商议计划——说是商议,其实还是他来布局谋划,发号施令。在斯卡曼德们的凝视下,他摊开手掌,展示小瓶。两个少年在金黄碧绿的光芒里相遇,怀着天真而热切的激情,身体相契,思想交相辉映,在那永恒之夏的日光下,鲜脆的石楠丛中,他们像学童一样相互抚爱;这两个形体旋风一般划过夏日晴朗的谷地,永远迷失在紫茉莉和飞燕草的伊甸之中了——然而,这是童话。人的历史永远包含失乐园。正是在那夏日迷惑人头脑的暑热之中,他提议缔结血盟,古老而危险的咒语带来彼时令人安心的证明。在那之后,至轻的枷锁就变成了环绕着他手臂的至重牢笼。它确实很美,他不经意间把心思道出,然而它的美丽与危险相差无几。傲慢与天真又可以将任何情感粉饰为爱。

忒修斯凝视着他,那目光使他心中萌生出新鲜的羞耻;纽特在他身后,他还如此年轻,肩上没有罪孽的重担,忒修斯也只是个被无端卷入的傲罗。他想起科瓦尔斯基,拉莉,纽特那个总神情不安的女助手。他们是清白的,他却不是,这个并不清白的人把他们利用,要补赎他天真无知的罪状。没有任何人应该为此而死,那柄头上的达摩克里特之剑只应对准他的胸膛。

“格林德沃以愤怒和仇恨使世界分崩离析。如果想要阻止他,你们需要相信我。”

他把这计划的详情道出。他们身后的墙上,阿里安娜油彩汇成的形象永远年轻,嘴角含笑。她站在那里凝视着他,她是他良心上的一根刺。

3

那动物双腿孱弱,眼神迷离,走起路来尚抖抖索索,难以支撑自己。他从不相信它,更对用麒麟来选举的古老习俗嗤之以鼻。但世间万事皆需先破而后立。他抱起这动物新生的身躯,抚摸它的脊背使之放松,然后匕首一闪,精准割开颈部的血管。动物哀鸣着,伤口喷射出大量暗色鲜血,而他任由温热的血浸染衣服,享受了一刻最原始的屠戮所带来的乐趣。杀戮宣示着对生命的最高主导权,占有与控制皆由此出,唯这一刻人类享受支配死亡的欢愉。格林德沃漠然把死尸放下。只需三日,拉撒路便会从墓园走出,魔法又将把时间大大缩短。奎妮在廊柱后窥视,金发在雪夜中黯淡下来。让她去吧,传递消息,撒播事情。这些都可被接受。那链接万事万物的存在链条已开始转动,昼夜不息,由因至果,将一切引向它们命定的结局。Es ist an der Zeit。等候和观望。

4

温顺缄默的树干间,纽蒙伽德的高塔刺破天幕。奥地利的山峰上常年积雪,无论何时都有冬日的景色。文达走进书房,微笑着向他颔首,示意可以去见克雷登斯——现在是奥瑞利乌斯了。他变出一支黑紫的玫瑰送给她。

在那些永无尽头的夏日里,他们传递炼金术古籍和文学作品,Homunculus这个词在羊皮纸上被画了三道下划线。炼金术,自然哲学和魔法至高的光辉:荷蒙库路斯,人造人。尼克勒梅在信函中提出谨慎的意见,他们采纳一切建议,忽略所有警示。造出完整的荷蒙库路斯所需的时间与材料都太多,因而格林德沃提议先试着造一个试验品,如果能得到复活石,它将带给他们力量远胜于阴尸的武器。

我们应该先造一个试试。试验品。”盖勒特左手托腮,懒洋洋地盯着一卷羊皮纸,“如果我们现在有复活石,那就容易太多了。”

“我同意,但需要血,很复杂的魔法,和…”他脸红了,“每一步都可能出错。”

“或许换成一个死的灵魂?召唤死灵可要比从头造一个灵魂容易。”在盖勒特热切的目光下,他迟疑了。一个无辜的灵魂是否将为此受害,戴上一条新的枷锁?

“用我的血吧。”他最后说。


夜幕垂降,山谷上群星璀璨,犹如钻石。谷仓里,装着魔法造物的长颈烧瓶在空中闪耀,阿不思·邓布利多蹲下来,在手腕上划出一道伤口,以鲜血滋育那个造物。一个虚弱的灵魂在其中摇晃着,像一块燃烧的红玉。默默然。他沉默着想。如果他能转移阿莉安娜身上的默默然,她就会自由了。他只是这么想想。


你应该跟我离开,你不属于这里。她是你的拖累。你能成就伟业,我们的名字并列,将被整个世界铭记。”盖勒特笑着,向他伸出一只手。

暴怒中的阿不福思拔出魔杖,冲格林德沃吼叫。“你扰乱了我们的生活,你让她不得安宁!”


四十日接近尾声。那场他,盖勒特和阿不福思的混战之后,他花了很长时间试图抢救阿莉安娜,一切魔法都没有奏效。盖勒特用巴莎特的门钥匙离开了,他不准备再去追寻。谷仓里已经空了,血盟和烧瓶里的荷蒙库鲁斯都已无影无踪。


你有科沃斯·莱斯特兰奇溺亡的魂灵,我的魔法的造物,阿不思·邓布利多以他的血为你赋予肉身,你是他炼金术意义上的兄弟。正如你的名字奥瑞利乌斯来自黄金*。


格林德沃握着奥瑞利乌斯的双手,银白色的记忆传入对方的头脑,黑发少年面色惊恐,大量的事实一时令他无法消化。


勇士复仇归乡,振翅从水中飞翔。高飞吧,奥瑞利乌斯·邓布利多。


凤凰在高天之上展开色如烈火的金红羽翼,歌声刺破纽蒙伽德的石墙,在房间中响起,久久不息。


tbc




Notes:

*Aurelius,奥瑞利乌斯(奥勒留)来自拉丁语aurum,也就是黄金。


·Homunculus的灵感来自歌德《浮士德》第二部,钱春绮译本译为荷蒙库路斯。作为人造生命的象征是炼金术和文学作品甚至包括现代科学里由来已久的一个主题。荣格认为它和哲人石(Philosopher’s stone,也就是hp1的魔法石)有关,最终决定写这个版本的克雷登斯是因为看到在fb3上映前确实有这么一个理论,并且可以与国王十字车站邓布利多提的复活石可以给格林德沃带来阴尸大军联系起来。


*文中黑体本来是斜体,但lofter好像识别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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